絕句 遲日江山麗(散文：遲日江山麗)

遲日江山麗

薑建華

“新年好，新年到，家家戶戶放鞭炮……”兒時的童謠勾起你我多少甜蜜而歡欣的回憶。春天,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一個在枝頭綻露的笑意，年味漸濃的日子，盼著盼著，春天就要來了。

小鳥甜蜜地歌唱，小丘和山穀閃耀著光彩，穀音在回響。啊，春天穿著魅力的衣裳，同我們在一起，我們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忘掉了恐懼和悲傷。在這晴朗的日子裏，我們奔跑，歡笑，遊玩……

——題記

一

今年的雪特別的厚實，溫暖，過了很久了，還忠實地偎依在樹周圍，滋養著他的根，滋潤著他的夢，在不久的時日，那光禿的枝丫，以雪的清爽和純淨，擁抱盎然的春天。

那老屋就在那裏，那厚實古樸的院牆，每一個月兒彎彎的夜晚，誰又聽見了棗花倏然墜落的聲響，當年明月在，誰把故鄉還，東籬采的菊，遺忘在哪個秋天，茫茫然裏，是否聽到銀鈴般的歌唱，那廟會鑼鼓喧天的戲院唱了一天又一天，生動而熱烈地回蕩在你的童年，爺爺帶你趕廟會的那個模糊又清晰的，暖風拂過的天，一毛錢好幾顆的糖塊，甜蜜了你整個的童年。

遙想故鄉，流水般已逝惘若他鄉，隻是夢裏一回回生動了夢中長出的翅膀。那房前的掛著的老玉米辣椒串，依舊黃燦燦紅紅火火了整個蒼涼的白晝和夜晚。一些雪躺在屋頂的灰瓦片，那陳年舊事，在雪中緩緩地抒發著情感，似曾落寞，又冰潔如仙，雪是雨的精魂，魯迅先生如是說，這精靈以他特有的情感，喚醒激勵靈動了多少的麻木無奈，冬夜慢慢，沉默成了習慣。

不管春天啥時來啥時走，如花燦爛還是逝春的流戀，且讓我在從天而降的冬的回還，總結一下堅實而綿長的冬天，繁花似錦如迷似幻的春天，難忘寒夜冷風裏雪花舞動的誓言。

二

熱鬧的世界，紛紛繁繁，一個人靜聽，靜聽這二十年的，風雨無助，靜聽這二十年的溫暖種種，淚在一瞬間蓄滿了眼眶，蓄滿了華發早生的滄桑蒼老的青春遺跡，歲月悠悠，歲月遠走，再沒有歲月可回頭。相約九八，相約每一年，年年如是，一個個春夏秋冬的輪回，一個個翹首企盼的等待，終於再次相約，相約這二十年後的，普普通通的盛裝之夜。

十多億人的狂歡之夜，在地球的一個小小的角落，一人無語獨坐，迷亂多年的靈魂，在寂寂的夜，淩亂無依，飄搖不定。習慣於遺忘，習慣於麻木，觸痛的靈魂沒有回聲，外麵起起伏伏辭舊歲的爆竹聲聲，沒有布道的指引，沒有神的隱喻，時間變塵埃，塵埃變黑白，起起落落，在熱鬧的暗夜跌宕起伏，兒時的明月是否還在家門外，我等待，二十年的相約，如約而至，一曲歲月的暢想，山澗的溪，依然水潺潺，明月驚了別枝的鵲，驚了誰淩亂如草的淒淒婉婉的舊夢。

冬夜，烏鴉的囈語，野草叢生，荊棘遍地，巫婆在月光下的笑聲怪異，小公主不言不語，隻是采集月夜洗過的野草荊棘，為了那快要治好的魔衣，黎明時分，七隻野天鵝，飛過漫漫長夜，穿上妹妹的彩衣，上麵有妹妹血痕溫暖淚滴的彩衣，上麵的祥雲融合在黎明的霞光裏，消解了咒語，在清晨的歡喜裏，輕輕把妹妹托起，托起了青春的驚喜，生命的秘密。

走過夜，走過雪，走過雨，遇見一個美麗如昨的你。

三

流逝多年的四處流蕩的青青歲月，這個普通的又隆重，盛裝出席的夜啊，這夜是屬於你的嗎？記得清還是記不起多少個，沒有月光，沒有花朵，也沒有野天鵝的夜晚。你的手指曾染著細雨和青草氣息，是否還在那個季節飄飄灑灑，恣意生長。

我想，用黎明，喚醒大地。用月亮灣的笑聲，喚醒童年的天真爛漫。用紅衣少女，喚醒灰色懵懂的青春，喚醒那個迷離淩亂滿是陰霾的春天。

我想，用眼睛裏的海那浪花朵朵，喚醒季節的孤單茫然。用遊園的驚夢，喚醒花園的秘密，用落下的柳眉兒，喚醒春的漣漪，用停電的夜晚的那支紅蠟燭，喚醒夏天的第一場雨，用落單的孤雁，喚醒十裏長亭黃葉遍地，用白雪公主，喚醒情人穀冬的誓語。

在那遠遠的雲端，爺爺的微笑依然如昔，故鄉的月夜依然明亮如洗，蕩漾孩子們的笑語，青春的花園依然清脆如滴，迷離了少男少女的心事。

我想，用你，喚醒我，喚醒我走失的十六歲的花季，還有十七歲的雨，在這，等雪的夜裏，我想，牽你的手，看雪。

那深不可測的夜，吸納，融化了，多少苦澀的春秋，多少枯瘦的笑容，沒有哭泣的痛苦，麵對多少的黑夜的猙獰，多少奇怪的咒語和黑色的叫聲，和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慘然的笑聲，一切的淒厲，一切的失衡，在春風沉醉的夜，終將，露出夜的沉靜和月牙淺淺的笑容，星星不說話，眨著眼睛，烏鴉不說話，他心裏亮亮堂堂，很清很清，一如，這夜的沉靜和不遠處的春之聲。

從荒原踏雪而來，重新領有自己的生命，月下的苦籬笆，默默佇立，迎接風花雪月，迎接風霜雪雨，再生的微笑，劫後的明月，遙寄那久遠迷離的一簾幽夢。

憶兒時那如洗的明月，還有那滿地的霜雪，幾個茶花慢慢慢慢開放的冬季，幾個寂寥而寂寥的春日，幾個熱烈狂傲歡快而又漫無目的夏的驕陽和濃陰，幾個欲說還休的金葉遍地的秋月夜，時光好遠好近，心迷失在哪裏，聽風在說話月在說話雪在說話，花開花落，多少個數得清，還是數不清的，故鄉的星星，圓月，半月，殘月。

給我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的大雪，讓我找到生命的故鄉的一場大雪，不需要衣錦還鄉，一個農村的孩子，穿著粗布衣裳，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向那個盛滿歡樂，親情，活力的，那個大雪紛紛揚揚，寂靜，幽然讓他心情舒暢的故鄉，那個門前有棵似魯迅筆下的棗樹的籬笆門的院子裏住著絲瓜櫻桃葡萄豌豆的家園，那個不管陰風怒號大雪飄灑，還是狂風肆虐大雨瓢潑也快樂無比的，隻有幾間土屋的家。

多少年後，他走出了那個家，走在城市的邊緣，走到了外麵的花紅柳綠，如幻如夢，如夢如醒的世界，半生的倥傯，那原野，那星光，那彷徨久久難忘，昨日星辰已落，朦朧月色仍在心中，夢醒，那大地白茫茫一片，無花無夢無形無影的荒原，閃電，夜空，暗紅的蒼穹，幾時閃過一道閃電，驚醒，那夢中的人。

四

相約年年，歲歲如是，一個個春夏秋冬的輪回，一個個翹首企盼的等待，終於再次相約，相約禮花飛舞大雪飄飛的盛裝之夜。

一顆完全裸露於夜裸露於月牙兒和星星的，孤獨的靈魂，在這夜晚空曠遼闊的邊際， 孤獨地閃亮，誰在菩提樹下，靜靜凝望，想著那個下弦月的秘密和十七歲的孤寂的雨季。

那個不設防的夜被記憶攻破，暗藍，紫紅，亦黑，亦白，張開沉睡的手臂，那休憩的頭發蓬亂在這個初春的夜晚，任風吹，在這寂寥而寂寥的夜，是否，想起了鬱達夫的春風沉醉，那樣的夜晚，感動了一茬又一茬的春風，裝滿了感動，淚眼盈盈，心潮洶湧，沉醉了野風，沉醉了寂寞已久的心情，夜，依然沉靜，依然沉靜。

夢，一個接著一個的春天的夢，在不經意間，接踵而至，在野天鵝無數次飛過的天空，月光，巫婆，荊棘，小公主，終於在某一時刻，釋放了她的笑容，今夜無眠，來來回回，跨越千山萬水，穿上帶著妹妹血淚和笑容的織衣，終於恢複了往日的王子之身，兄妹的笑容一樣燦爛，而炫目，一如無垠的天空上，星光照耀的感覺，熠熠生輝。

和諧調皮的星光，在寂靜裏，嘲笑女妖誘人的低語和歌聲，將夜夜無奈飛翔，無望的陰影，還有那破裂的信心，重新，滌蕩一新，今夜，依然荊棘遍地，隻是多了歡聲笑語，可以肆意的說，可以肆意的笑，不用擔心中了妖邪的咒語。

所有的枝丫，沒一片葉子，隻剩結結實實的骨架，一率堅挺地，指向夜空，午夜沒了散步的人，沒了喜鵲，麻雀或烏鴉的叫聲，隻有寂靜，隻有寂靜，和夜裏望著天空的沉靜的眼睛，和心底的夢裏的春天的笑聲，所有的枝丫，都凝聚著，生出嫩芽，長出一個枝繁葉茂春天的，衝動，所有的枝丫指向寂靜的夜空，指向寂靜的夢，遠處悄悄而宏大湧動著，施特勞斯的和諧而靈動的春之聲，夢開啟的窗外，慢慢，慢慢地 ，舒展往日的純潔之顏，在這燦爛星辰的夜空。

五

荒漠泉源，甘甜的清澈的水從哪裏流來，沉默，隻有沉默，風在說雪在說月在說，歸來!歸來!歸來!給我一條小路，讓我找到我的小屋，給你一個我，穿著布衣庫的清清爽爽的孩子，大雪上灑滿溫馨月光的故鄉。

熱鬧的世界，紛紛繁繁，一個人靜聽，靜聽沙漏流失的聲音。風雨無阻，靜聽歲月的溫暖種種，淚在一瞬間蓄滿了眼眶，蓄滿了華發早生的滄桑蒼老的青春遺跡，歲月悠悠，歲月遠走，再沒有歲月可回頭。

是的，世界變幻莫測，一切都變幻莫測，頃刻間，那整整一個秋天的葉子都落光了，烏鴉，找不到自己的家。在那個並不久遠的秋天，故鄉的棗花倏倏墜落……

當白晝逐漸消逝，幽暗的林間，無可奈何照進的斑斑駁駁的月光，狂野的風，就這樣席卷了北方的秋天，直接，把冬帶到了你麵前，無可選擇，無可退縮。

一大片秋天的人工園林，屹立在空中，小花園昏花的燈光，懶洋洋地瞟著突兀的枝丫，成片成片的枯葉，碎枝，

烏鴉，喜鵲，還有啄木鳥都躲到哪裏去了，他們將在哪裏過夜，在這突然到來的冬天。

雲朵像幻影一樣成群地快速地飄逸，不知他們要奔向哪裏，這是秋天的精神，這麽快就在這淒冷的夜，轉移了隱匿了自己的兵力，秋，隻給大地留下了空曠的夜。

請賜我力量抓住枝丫的訴說，風，雲，雨，雪，獨自麵對，更加廖遠寂靜的，夜。

遠處三三兩兩緩步走來幾個人，近了，是飯後出來散步的老人，像什麽也沒發生，踩著成片的枯葉，偶爾，一隻，不知什麽鳥飛過，夜，孤獨的不隻我一個。

六

在大地的盡頭，太陽，不住地閃爍，一片血紅。一隻大鳥劃著俊逸的弧線俯衝下來，又驀然衝向高空，向遠方飛去，給冬，留下一個明朗的身影，夜，悄悄地隱匿在他寬大的翅膀底下。

可是，風來過，曾經，帶走了一個秋天的樹葉。

枝丫告訴我，我們，已告別了狂亂，迷離的季節，等待，冬雪。

夢的恣意，在夜的眉梢，當陰影痛苦憂鬱迷離的幻象，肆意奔跑在狂野的風裏，傾聽的耳朵，無量的痛苦 ，那無意中間的崩潰，被一個春風裏的嘹亮的號角，照得，月夜融融，黑的旋風，肆虐過後，隻有光明，隻有沉靜，夜空，枝丫，一個堅定的身影。

歲月匆匆，可愛的你告訴我，你是否看到，月光如水的夜，那荒蕪的原野，綠意盎然。

冬去春來，似水流年。歡欣，痛苦，憂愁，歲月流過，我們依然像孩子一般期待著春天，期待著春天的節日，那麽輕盈，那麽快樂！

春天，在多少騷人墨客的筆端綻放。水靈靈的花瓣，閃著嬌豔和自豪。這樣的夜曲，不要說出它的名字，不要搖醒那濕潤的夢囈，讓它獨自飄過這寂寞的夜空，讓那搖曳的花輕盈地開放。

“新年好，新年到，家家戶戶放鞭炮”似乎又依稀聽見故鄉那劈劈啪啪熱熱鬧鬧的鞭炮聲……

2022.1.27 臘月二十五 9：00

薑建華，上世紀七十年代生人，山東東平人。畢業於泰安師專中文係，1992年開始創作。自由創作人，2018年浙江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筆名風生，如也。散文詩處女作《荒原》發表在《散文詩世界》2018年3期。作品散見於《散文選刊》《兒童文學》《世界文學》《延河》《散文詩世界》《山東文學》《散文詩》《作家報》《人民日報》《中國青年報》《泰安日報》等報刊。曾獲中國藝術研究院征文佳作獎，廣西文聯詩歌獎，甘肅文聯、敦煌市人民政府全國敦煌詩文征選活動優秀作品，長江文藝出版社征文優秀獎，武漢市委宣傳部、武漢市文化旅遊局“謳歌新時代 禮讚大武漢”征文優秀獎等。散文作品入選中國作家協會中國作家網2018年度優秀作品年選——《大地上的燈盞》。入選花城出版社花魁榜第十一期、第十四期優秀作品。2010年被山東省衛生廳授予對口支援北川災後恢複重建先進個人榮譽稱號。現居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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